散淡人生如茶酒

庄子在《养生主》中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在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他所说的是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却是无限的。要想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便会感到很疲倦。既然如此还要不停地去追求知识,便会弄得更加疲困不堪。对这个看法我是十分赞赏的。知不可为而强为,疲于奔命,是对人性的一种戕杀。

在过去的一个阶段,我希望自己能够很丰富的同时,也很笃定。一方面着迷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告诉自己人生价值就是去探索那些不确定性,但是另一方面又渴望一些安全而又温润的东西,希望能够用一颗强大而平和的心去追求幸福。及至读到澳大利亚环境哲学家西尔万和贝内特关于老庄哲学思想的探索,才对生活有了一层更深刻的认识。

他们在这个哲学的范畴中曾提出:老庄的道家思想其实是一种生态学取向。其中蕴涵着深层的生态意识, 精髓是“天人合一”、“回归自然”、“适可而止”、“清静无为”。这对我们现代生活方式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不仅为我们的生活方式提供了实践基础,也是现代生活追求的境界和目标。

于是,我在审视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缺陷:强大的自信、洒脱背后是软弱的优柔寡断。狂妄与刻薄,低调与安静都会归于一身。在一群沉默的人中,我可能会是最活跃的,能点燃大家的热情;在一群狂欢的人中,我又成为一个沉默微笑的人。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格格不入,常常被边缘化。因为,我总是期冀听到那花开的声音,能够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抬头去寻找那抹夕阳。总是想证实:花朵虽比岩石脆弱,却是比岩石更为活生生而富有魅力的存在。

在老庄的哲学体现的“清静无为”, 就是我们很简单,所以我们快乐。假如我们的经历不多,见识不多,思考的不多,也许我们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如果我们去体验这个世界的新奇时,我们就会无端端的生出很多烦恼,同时也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其实,生活需要清香,需要静思,需要淡然。张潮在《幽梦影》中说道:“因茶像隐士,因酒想侠客”。我觉得这是人生的一个最好的注脚。从这个词义上出发,我觉得:人生散淡当如茶酒。因为茶的清淡是一种恬淡的安逸的生活,而酒的烈性则是一种快意的人生态度。无论是茶还是酒,喝下去的都是浓缩的情怀,释放出的都是发酵的思想感情。

茶恬淡。茶融入水中,就像雨点洇入湖面。刚冲入水的时候,在水里来回翻滚,就像我们刚入世一样,会碰壁。日子长了,经历了,也就会慢慢地沉入了杯底。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看淡绿色的茶或针或片,忽上忽下,沉沉浮浮,变换着不同的位置,是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点。

酒激越,如策马奔驰,就像为平淡的生活加一点注释。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顽皮的孩子用石头子儿打起的水漂,激起小小的水花,为生活进行一下点缀。“醉卧杀场君莫笑”,于杀伐中见平常心态,“五花马,千斤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于散淡中见真情性。温一壶月光下酒,于醉眼中看太虚,我们就会明白自己不过是沧海之一粟。“欢会酌春酒,摘我园中蔬”。生活,不是急匆匆的脚步,更多的应该是仔细观赏一下路边的风景。

每天日升月落,改变了我们的容颜;似水流年,再造了我们的情感。人处滚滚红尘之中,身有太多的障翳,名缰利锁的羁绊,小肚鸡肠的逼仄。生活让我们负重累累,我们何妨不平淡一些。放弃也是获得,如茶亦如酒,我们的生活将会趋于一种宁静和淡泊,心灵也会得到一种寄托。

(文/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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