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的相逢并不容易。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同一平面上的两条不同的平行直线,沿着各自的轧道延伸,没有相交的机会——如果不是那个温暖的午后;如果不是那个外籍老师可爱的微笑示意;甚至,如果不是那天的阳光那样明媚,明媚得让我无端地眩晕,让我毫无预感、毫无准备地看见你身边有个空位置便径直走了过去——生活充满玄机。冥冥中,在平淡的生活中埋下伏笔。生命中的某个暗语潜伏于安静的角落,看似漫不经心的平淡平常,却又注定有这么一天我要走过去,不经意地触碰它,触摸这生命的谜底,心醉或心碎。
直到我走近你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按照生活的惯性,选修了一个平淡无奇的课程,面对习以为常的面孔。忘了自我介绍是怎样开始的,只知道一抬头,便见你那双明亮的眼睛,我心中微微地一阵颤栗,仿佛推开一扇紧闭的古旧城门,撞见一片遥远而又熟悉的风景——生命的埋伏原来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我走近和走进。教室里的喧哗渐渐远离;人群化作遥远地背影慢慢淡退。静静地看着你,心灵的颤栗在胸间荡漾开,一点点地抖掉往日的枯稿苍白一一也许,这就是生活一个温柔的陷阱,让我迷失让我茫茫然毫无准备地陷下去。
再一次的相逢却是万水千山。隔着汹涌的人流,我试图平静地迎面走近你,而你却看似毫不经意地拐弯,很聪明地从眼前轻巧地绕了过去,快速地融入人潮。那一刻,我分明听见心底金属破碎般的声音,一块块如此地强烈如此清晰。其实,何尝不知道,有些相逢只属于瞬间,转眼便烟消云散,有些人只能是过客,再回首便是海角天涯。
于是,人群是你的背景,你依然是你。试图从Phoenix的醒悟中推算出Dolly的幸运,这中间充满了断裂的逻辑。隔着汹涌的人潮,站在你的视野之外,感受着这遥遥无期的距离;每一次偶然的相逢,每一次故作漫不经心的扫视,都是我惊心动魄的险历。你抬头,从身边径直走过,满眼只是汹涌的人流,将我心底的悲鸣,轻轻忽略而过。说到底,我们只不过是同一平面上两条平行的直线,我又怎么能奢望它们有改变规则相交的奇迹?
只是,依然喜欢静静地守在明亮的教室里,听着Miss Lillian优雅的英语,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偶然中捕捉到你的身影,享受这一丝放纵游离的甜蜜。有时,也会聚在一起,绕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心无芥蒂地谈天说地。尔后,各自散去,继续各自的生活,尔后,在偶然相逢中,一次次地匆匆而过。只等到会有那么一天,随着课程的结束我们的各自散去,就像电影里的结局,无言地落幕无声地收场,留一地的空旷一季的惆怅裹着心怀。在命运的巨掌上,年轻的我们,只不过是千条万条掌纹里不经意的两条,在偶然的一点上交会了,又匆匆叉开。又像是两弯无主的细流,短短的相遇,激起几束浪花,又岔开了各自的流向,随着永不能倒流的时日,隔着万水千山。
再尔后,静悄悄地把一切美丽细节一一珍藏,在似水的流年中尘封,在飘浮的记忆中流连。点点滴滴,化作眼泪,结成珠贝,凝成化石。
也许,有一天,你会捡到这颗美丽的化石,上面一遍一遍镌刻着你的名字,请不必惊讶也不必追问。生命中总有一些偶然,就像流星,总出现在最不经心的时刻,待回头想追寻,已是黯然,已是消融,已是一一不留痕迹。
而这一切,我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天空是这样的蓝,蓝得像是思念中恋人渴望的眼睛,如果不是今天的风这样的温柔,温柔得让人无端地绵长而惆怅,我就不会那样强烈地想起你,想起那个温暖的午后,那些永不消褪的细节,那些固执地纠缠于心中的惆怅与甜蜜。
愿你拥有属于你的女孩,抑或你早就已经拥有。不管怎样,请相信,我是真地希望你幸福。
而这一切,你不必当真。也许,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就像一个孩子梦中的呓语,就像风中无言的叹息。
所以,忍不住想要把一切告诉你,却又希望——
你把一切通通忘记。

(文/Do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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