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晚晴

    我戏称自己刚刚经历的这段恋情为电话恋情,因为它从开始到结束都是通过电话完成的。
    晚晴,一位26岁的黑龙江女孩,三年前开始孤身闯北京,通过婚介机构的报上登了征婚广告。在婚姻问题上她不想将就,她说:“有的人虽然很有钱,但我更注重人的素质,如果遇到个有钱人就随便嫁了,那岂不是把自己卖了吗?我是个自立的女人,成家后我要继续干自己的事业,我不当空话妇女。我虽是个外地女孩,但我有自己的尊严,我爱的人必须尊重我,我们两人之间不应该存在大于号和小于号的问题。”作为一名应征者,听了以上晚晴说的一席话,我对她颇有好感。
    在与我的通话中,晚晴问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养得起我吗?”我有些毫异地说:“怎么才算养得起呢?”她说:“你有房吗?”我说:“没有。”她又问:“你有很多钱吗?”我说:“没有,但我想你不应该为钱而嫁,我和你是同龄人,都很年轻,年轻时就出人头地,很有成就,这固然很理想,但这样的人太少了。
    选择对象应该以人为本,找一个有能力又非常爱你的男人,你们两个一同奋斗,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创造美好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现在我有很多钱,但不思进取,等钱花完了我们怎么办?”晚晴很高兴地说:“你确实与众不同。”初战告捷,晚晴对我很有好感。
    接下来,我和晚晴的电话就比较频繁了,有时要打到深夜。不过每次我都声明,不谈家庭背景,不谈工作单位,只谈我们两个人。尽管我的经济条件和个人条件都令人艳羡,但我还是一个很富于幻想的浪漫男人,我想以一个“穷光蛋”的身份出现,靠自己的个人魅力和对爱情的执著追求吸引晚晴。
    也许事情就错在我太浪漫了,或者说我伪装得太像“穷光蛋”了。我对晚晴说我家里没有电话,每次通话我都是打路边的公用电话。晚晴又和我讲起了她家里的事情,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与她双胞胎的弟弟。她父母曾经分开过一段时间,她一气之下就改姓了她母亲的姓氏。当晚晴讲到她曾经经历的一段很穷困的日子时,我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
    晚晴不相信我总是打公用电话。一天深夜,我们的通话即将结束时晚晴突然对我说:“你骗我,如果是公用电话怎么会这么安静,你肯定是在家里。”我略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夜这么深了,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怎么能不安静呢?”我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好冷。”这时,不知晚晴在电话的那一端听到了什么响动,她很激动地说:“哦,我听到你投币的声音了。”她马上劝我回家睡觉,改天再给她打电话。我说:“我手里攥着一把硬币,想打完了再回家。”晚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这么晚站在马路边给我打电话,足以使我感动,我今年要是18岁就一定嫁给你了。可是我已经过了那个浪漫的年龄,我是很讲实际的,你没有钱,我也没有钱,我们俩在一起怎么生活呀?你看,我现在每年的房租要支付一万多块,我出门要打车,要穿高档时装,要用高级化妆品,你是养不起我的。现在要让我住平房,自己生火炉,我受不了,我也不会弄。”又沉默了一会儿,晚晴说:“我本来想在北京找个能照顾我的,可是我现在倒感觉有责任照顾你了,你反而成了我的负担了。好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家睡觉吧。”再次沉默之后晚晴说:“听我的话回家睡觉,好不好嘛?”我依然沉默。她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后来她真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我又给晚晴打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依然说在马路边的电话亭,她问:“准备了多少硬币。”我说:“反正够用的,就是把明天花板午饭钱节省下来,也要给我心爱的人打电话。”晚晴说:“干吗说的这么惨呀。”我说:“我工资不高,平时生活是很节俭的,连公共汽车都舍不得坐,总是骑自行车上班。”晚晴听了这话,可能对我失去信心了,她劝我说:“你回家吧,看来我们两个不合适,我怕过穷日子,没钱的日子我过不了,我也看不了我爱的人过穷日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后来的几天,我再打电话,晚晴总是寻找借口不与我长谈。再后来她干脆不接电话,呼她也不回。后来我又给她打电话,她拿起话筒一听是我,很不耐烦地说了句:“你少给我打电话”就挂掉了。当时,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心里隐隐地有一丝疼痛,一丝惆怅,也有一种遗憾之后的轻松。
    我摆了一个局,上当的是晚晴,受伤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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